作者 [ 高成元 ] - 2008年03月04日 上午 07时54分 

★ 在劳荣先生纪念会上的讲话 浏览次数 [ 14 ]          
 
《劳荣文集》出版座谈会，于一月下旬举行，我和天津世协韩祖武先生曾参加，我并应邀作了发言。这一世运动态，我因忙于一书的出版，未能及时通过《绿网》向同道报导，深致歉意。
文集是由劳荣之子李海燕先生（前《中国青年报》副总编、《经济日报》常驻欧共体记者）操办的，座谈会由天津作协、天津日报社、市社科院文学所共同主办。
以下为讲话稿：

　　　　　　　劳荣前辈和世界语活动
　　　　　　
　　　　　　高成元（天津世界语协会前会长）

劳荣先生的生平，若用关键词来表示，“世界语”是不可缺少的。我先简单地介绍一下世界语。
世界语（ESPERANTO）是唯一成功的人为国际辅助语，是波兰人柴门霍夫于１８８７年发明的。人类一直有共同语的需要，曾有过上百种方案，世界语由于设计合理，曾在国际上迅猛普及。后来世界语运动的沉寂，完全是由于两次世界大战的摧残。特别是第二次大战中，世界语受到德国和苏俄的两面夹击。希特勒认为它是犹太人发明的，必须消灭；斯大林则认为世界语者有里通外国的危险，也大肆镇压。欧洲是世界语的中心地区，这样惨重的打击没有能够毁灭世界语，恰好证实这种语言具有极强大的生命力。为什么现今世界语很少有人知道呢？因为不仅因为它的力量受到削弱，更因为二战以后，英语借助美国经济的崛起及其综合国力的强大，成为国际交往中使用最多的语言，出于实际需要，各国人士对它的抵制逐渐弱化。
然而国际交往中民族平等的原则是非常强固的，各国的首脑人物精通英语，但在世界会议上却坚持使用民族语言，以坚守民族尊严。历史经验证明，强势语言的地位决不是固定不变的，１９世纪法语就曾扮演国欧洲的共同语言的角色；中世纪的共同语是拉丁语，至今它还在生物学和医学上通用。世界语号称“复活了的拉丁语”，由于天然具有可贵的中立性，未来可能重新兴起。欧洲同盟现在已发展到近３０个会员国，根据平等的原则，正式文件都要翻成成各种语文，这项费用已超过其它费用的总和。由于法语、德语等互不服气，只有采用世界语是现成的出路。
世界语传来中国，曾以比国际上更快的速度推广。蔡元培先生在教育总长任上，曾通令全国师范学校把世界语列为必修课程，所以中国第一二代新型高级知识分子可说无人不晓。世界语与中国的新文学运动关系非常密切。鲁迅先生曾在世界语专科学校任教，巴金先生曾用世界语写作小说，他最后两次出国，都是从事世界语活动：文革前夕率团出访越南，文革后去赴欧洲出席世界语国际大会。晚年他辞掉无数社会职务，但世界语协会会长和名誉会长却一致担任到生命的尽头。
在中国，“世界语运动”又与左翼政治运动有天然的联系。很多“老革命”钟情于世界语的“大同理想”，对这种语言有很深的感情。八十年代，楚图南先生根据国际倡议发起成立的高层“世界语之友会”，成员中包括人大副委员长、政协副主席１４位之多。中国的世界语对外广播，连文革中都不曾中断，直到今天。每年分别在不同国家举行的国际世界语大会，已于１９８６、２００５年两次在北京举行，来自五六十国的数千代表欢聚一堂，不用翻译自由交谈。“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从名称上（与全国总工会平行）就能看出曾经有悠久历史和重要地位。
再说说劳荣先生和世界语活动。
近代中国有一批作家是通过世界语而走向文学道路的，代表人物有（巴人）、王鲁彦等。劳荣先生也是其中的一位，曾在鲁迅先生的倡导下翻译过欧洲弱小民族的几十种文学作品。他还曾与王任叔先生共同创建南京世界语协会。抗战前他来天津担任大公报副刊编辑后，始终在全国世界语运动中保有重要地位，堪称全国世界语协会的元老之一。先生对世界语运动的贡献，包括他本身较高社会地位所具有的影响。他是《大公报》的副刊编辑，《大公报》曾作为“公认的中立民意机构”跟执政党、反对党三方共同参与联合国的创建。这种地位，后来给他带来非常不公平的待遇，又因世界语的国际联系，他一直被怀疑、暗中受到监视，尽管从《天津日报》创刊之日起，他就与名作家孙犁先生同为文艺组的负责人。
劳荣先生对中国世界语运动的一项突出贡献，是总结中国世界语运动的历史，他撰著的《世界语运动在中国鸟瞰》、《世界语和中国新文学关系管窥》等长篇研究成果，是填补空白的文献；后来专业人士撰写的中国世界语史，大量取材于劳荣的文章。未来世界语运动复兴之日，劳荣先生贡献更会彪炳史册。
劳荣先生居留天津期间，与好友、德国犹太进步侨民麦尔先生同为天津世界语活动的播种者。全国全国恢复活动后，他一直担任理事及地区联系人。１９６０年，陈毅老总，世界语的热烈支持者，在北京招集座谈会，议定各地筹备成立世界语团体，会后劳荣先生物色本地同道，我曾往他家拜访，但不久就因形势突变而作罢。１９７９年胡愈之先生倡议举行全国世界语工作会议，这时劳荣先生被安排在天津图书馆工作（我认为他这是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我有幸成为他的“同事”。他与苏阿芒先生同为出席座谈的天津代表。会后中宣部下达文件，要求各地成立世界语协会，劳荣先生成为天津筹备组负责人。
可能因为苏（文革中因与国外通信被迫害入狱十多年）受有关部门怀疑，天津世协的筹建大大滞后于各地，这会使劳荣劳荣先生觉得不好向老友胡愈之先生交待。据我所知，这曾成为文革后他受到的又一次精神压力。他曾写信向市委宣传部领导陈述，直到１９８４年，前市委谷云亭书记的夫人林枫（卫生局）局长亮相为老世界语者；有了党内可靠主导者，天津世协转年迅成立。劳荣先生因任务完成，如释重负，他感到年老体弱，坚辞领导职务，推荐方记先生为会长、李霁野先生为名誉会长，他只任顾问。他感慨第说“天津世协整整筹备了２５年”。
劳荣先生虽然不担任实际职务，但非常关心协会工作，经常给予指导，例如恢复与德国麦尔先生的联系。后来麦尔终于应市政府邀请来访他的“第二故乡”，两位世界语同道再度欢聚。１９８６年，为实现陈毅老总的遗愿，第８５届国际世界语盛会在北京举行，这时劳荣先生因患病行动不便，我陪同他出席了隆重的开幕式。这对一生追求世界语理想的老人来说，是莫大的幸福和安慰。参会归来，他抱病撰文表述兴奋的感受。他回忆世界语活动的很多文章、他从世界语翻译的大量文学作品，都收入煌煌巨帙的十卷本《劳荣文集》中，得以传之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