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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鲁迅与方志敏
人物志 2009-02-10 22:06 2009年2月10日
文/高山的松
方志敏(1899-1935)于1935年1月29日在赣东北怀玉山高竹坑被捕,同年8月6日英勇就义。就义前,他在南昌“军法处”看守所写下十余万字的文稿和书信,文稿主要是《可爱的中国》和《清贫》,还有《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死——共产主义殉道者的记述》和《致全体战友信》等,书信分别写给党中央、胡逸民、鲁迅、宋庆龄等。这些文稿和书信,由看守所文书高家骏和难友胡逸民冒着生命危险送了出来,经过曲折的传递,最终送达党中央。
* 毫无疑问,鲁迅是传递者中最为关键的人物。
最早披露这一消息的是冯雪峰。1951年9月,经中央宣传部同意,冯雪峰将方志敏的两篇作品《可爱的中国》、《清贫》以及一封短信合称《可爱的中国》影印出版,他在出版《说明》中这样说:
这里影印出来的两篇作品,是方志敏烈士就义前在狱中写的。它们怎样地从狱中带出来,看方志敏同志的这封短信就可知道;而从狱中带出之后,终于能够送到上海鲁迅先生手里,并因而能够把志敏同志给党中央的信送到中央,这是应该感谢这位带信的朋友的。这两篇文稿和这封短信中所说的三封信,送到鲁迅先生手里的时候,大概已经在方志敏同志就义后很久,即是一九三五年临末或一九三六年初,因为我在一九三六年四月从陕北到了上海,鲁迅先生立即把它们交给我的时候,他说收到已经有几个月了。
这个说明很清楚地告诉人们,方志敏的文稿原件由鲁迅于一九三六年四月转交冯雪峰,并由冯雪峰保存。他并不知道带信的朋友是谁,也不知道经过怎样的途径送达鲁迅,所以他只说要“感谢这位带信的朋友”,而不作凭空想象的叙述。这正体现了他治学严谨的一贯作风。他的回忆应该是可信的。事实上,三十多年来,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过异议。
可是在冯雪峰去世之后,一些当事人却纷纷冒出来叙述传递方志敏文稿的故事了。
* 一个是章乃器夫人、胡愈之的妹妹胡子婴,她的故事是这样的:
鲁迅根本没有保存过这两篇文章,而是她在1936年11月18日自一个从南昌来的貌似小商人的人手里得到文稿,转送给宋庆龄,再由宋庆龄交给冯雪峰的。
* 一个是绍兴柯桥中学的黄中海,他考证的结论是:
这两篇文章是由方志敏的狱友胡逸民带出,交给胡子婴,又由胡子婴通过章乃器的弟弟交宋庆龄,再由宋庆龄交潘汉年的。
* 一个是王尧山(地下党江苏省委组织部长)夫人赵先,她的故事版本又完全不同:
一九三八年春的一天,王尧山把一个线装红格子的作文簿带回家来,说是许广平从鲁迅的保险箱里取出交给周建人,再由周转交张登(即沙文汉,地下党江苏省委宣传部长)的。作文本看起来像是新的,没有用过,许广平关照说是有人从监狱中带出来送交鲁迅转交党中央的。按地下党密写的惯例,我用棉花蘸了碘酒,在第一页第一行擦了一下,“给党中央的信”几个字显现了出来,为了急于要知道是谁给党中央的信,就翻到最后一页擦了几下,“为革命牺牲的方志敏”几个字跃然纸上,使我悲喜交集,赶快叫王尧山过来看,接着我俩边擦边读,刚读完,刘晓到我家来,我马上交给他看,刘晓看过后,和王尧山商量暂时保存起来。
作文本共写了三篇稿子,除给党中央的信之外,还有《可爱的中国》和《清贫》。
* 还有胡逸民的回忆,是这样记录的:
方志敏在一个暗夜与他作了一次长谈后,就把所有文稿都交给了他,他用绳子牢牢缚好,偷偷地放入自己睡的床底下,在他被保释出狱时,悄悄地塞进自己的行李中带出了监狱,后来把文稿送到四川路尽头的一间小楼里,但鲁迅不在,他留下名片和方志敏的信,并约定在四川路的一家菜馆见面。后来是胡子婴去取的,他们还一同吃了饭。
其时胡逸民已是百岁老人,他回忆如何接受方志敏委托将文稿带出监狱还说得过去,而传递的情节则完全是按照记录者的意愿强加于老人了。其一,胡子婴得到文稿的时间是1936年11月18日,这时鲁迅已经逝世,这样重大的新闻难道胡逸民会不知道?居然还要约鲁迅第二天见面?其二,小楼的人怎么可能说“鲁迅不在”,并接受来访者的约请?其三,既然把方志敏的信留下,说明胡逸民对小楼绝对信任,为什么还要把文稿带走?其四,方志敏信任鲁迅,必定再三叮嘱胡逸民要把信和文稿交到鲁迅手里,胡逸民根本不认识胡子婴,怎么可能会把文稿交给一个陌生的女人?
至于王尧山夫人赵先的版本,更是蹩脚的编造。许广平怎么可能将方志敏这么重要的文稿耽搁一年多时间才拿出来交给党?赵先说她用碘酒显影了方志敏的信,但有个叫毕云程的人说他亲自在胡愈之家显影了方志敏的信,还有一个叫王世英的人则说他在1935年就组织显影了方志敏的文稿和信。那么多人都想贪天之功据为己有,结果反倒露了马脚,破绽百出了。
其他还有一些更离奇的故事,因都是无名之辈,不说也罢。太无聊了。
(资料来源:王锡荣《鲁迅生平疑案》)
Guozhu
Kia laboro, tia valo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