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北 之 行 访 三 老
韦 山
2002年11月5日我到陕西杨陵去参加农业高科技博览会，顺便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去看望那里的老世界语者。
首访李克希
我和李克希教授相识于1984年在湖北武汉召开的第一届科技世界语大会上，那时他的年纪和我现在差不多。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994年韩国汉城第79届国际世界语大会上。由于在西安时已经和李克希教授通过电话了，所以到了杨陵之后我们就直奔李教授家里。由于魏驰同志记忆有误，费了半天周折才找到李老家里。一进门，李老热情地迎了出来，拉着我的手说：“欢迎，欢迎。”我一看李克希先生苍老了许多，已经是须发皆白的七旬老人了。进屋落座，不免先叙旧情，回想起当年在武汉，在昆明及后来在汉城的时光，不禁感慨万分。
李老虽然已经七十岁了，可是精神还很好，十分健谈，近年来他深居简出，守着电脑埋头苦干，在编着一本解剖学辞典，已经历时六年。一堆堆的手稿摆满了案头和身边的椅子上。李老的生活很俭朴，房屋也没有什么装修，显得十分陈旧。由于现在李老是自己一人生活，所以家里显得有点凌乱，但是李老有自己的见解和解释：“人没有必要被房屋所累失去了自由，只要自己在家里感到自由舒适就可以了。我只要能吃饭，睡觉，工作，其他均无所求。所谓家者，宝盖底下加一个豕字，豕者，猪也。家就是猪圈。”李老的解释虽然是玩笑，但也不无道理，想想现在许多人的家里都装修的跟豪华宾馆一样，客人进去手足无措，真是不自然得很，还不如在李老这里自在一些。时间真快，聊着聊着就到中午了，于是我们就到外面解决口腹问题。饭后我要去会场看看，于是约定晚上回来再接着聊。
晚上回来李老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特意为我熬的鸡汤，看着老人为我忙前忙后，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李老却说：“你不是外人，这里条件不好，你不要客气。” 我曾经在国内外许多世界语者家中作过客，当然不会客气，只有在世界语者之间才会找到这种感觉。（当然我也在家中多次接待过世界语者，我也是象对待家人一样接待他们）饭后我们继续聊天，聊过去的事情，聊现在的世界语运动。李老的谈话给了我很多的教益和启发。在谈到我在搞支援西藏义务传播世界语的活动时，李老很中肯地向我提了几点看法:一是要寻求西藏当地的政府和有关领导部门的支持，在他们的帮助下开展工作；二是要找一些专业人员如文艺界，科技界的人来学习世界语，以便结合他们的专业来扩大宣传世界语；三是在选派进藏人员时候一定要找人品好，政治可靠的人，要注意政治方面不能出问题。李老的建议对我来说确有启发，我们会注意这些问题的。另外我们还谈到了当前的世界语运动应该如何开展，我们都认为现在搞世界语运动也应该适应时代的潮流，不能再继续照搬过去的老模式，也要实行改革。我向李老介绍了这次西北会议的情况，也说了明年一些活动的设想，要让每一个世界语者都是活动的参与者，发挥每个人的积极性，这样才能促进我们的运动发展。李老还谈到了搞世界语的科学性。讲到了老世界语者们治学的严谨。他拿出了一本纸张泛黄的小册子，这是张闳凡先生翻译，1945年出版的柴门霍夫评传。打开一看，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用红蓝笔勾画改写着。李老说：“这是闳凡先生在60年代初经过三次修改准备再版的。搞一本书出来不是印出
来就完事的。现在像张闳凡先生这样做的人不多了。这本书是闳凡先生送给我做纪念的…”看了这本书我也很受感动。我说这是一本很珍贵的世界语历史文物。将来我要把它拿去拍卖……时间真快，转眼就是夜里十点钟了。李老说平时他很早就就寝了，因为我来把他的生活规律都打破了。我笑着请李老赶快休息，因为我是夜猫子，熬夜习惯了。李老家里只有一张床，他要我睡床上而自己要睡沙发，我哪里肯让一个七旬老人睡沙发呢，推拉了半天，我才把李老劝到床上休息，临睡前他还是一脸歉意，说怎么好意思让客人睡沙发……多好的老人呀！
次日早晨，我还没有起床，李老已经买来了牛奶和早点。早餐以后我们继续聊天。当谈到86年第71届大会时候我们都有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李老还拿出来了当年张企程给他的亲笔信件给我看，并说要在适当的时候发表出去。我说我也为此写了一篇文章，这些都是历史事实，客观存在，应该留下来让后来人知道。我们还聊到了当前世界语教学方面的一些问题，互相交流了看法。李老还把自己没有编写完的几课教材拿给我看，很有一些新意，我向他讨要回去作参考，于是李老就把它打印出来送给我。我请李老在我的纪念册上题词留念，他想了半天决定抄录一段话送给我。这段话是这样的：
“KIAL VENKIS ESPERANTO?
LA KAŬZO DE TIU ESTAS TROVEBLA EN ZAMENHOF MEM :EN LIAJ ALTAJ SOPIROJ”
转眼又是中午了，我们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可是我还要去会场等人，于是我不得不结束了话题，请李老一起到外面吃了一顿便饭。我约李老明年到内蒙古去参加第四届东北内蒙古世界语大会，李老欣然同意。我们还相约今后在互联网上经常交流，联系，为中国的世界语运动做一点实事。最后我们依依不舍的相互道别。愿李老身体健康，多为世界语运动做些贡献.
二访周尧老人
周尧老人是我最敬佩的老世界语者之一。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就同周老有过书信往来。后来在湖北和北京等地的世界语会议上都见过面。这次来杨陵最想见的就是周老。可是不巧得很，当我们去拜访周老时却得知他因身体不适正在西安住院疗养。于是我和魏驰就到周老创办的昆虫博物馆参观了一下。在展馆里看到了很多精美的展品，周老为此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出来后站在周老的雕像前面，我穆然肃立，久久地注视着老人的身影……
回到西安后，和王天义同志说起周老在西安住院的事情，王天义说他知道周老住在哪里。我说想去看望周老，王天义同志欣然陪我前往。于是我和王天义，魏驰三人一同前往医院探视周老。
到了医院，同是世界语者的杨宗武同志在照料着周老。我们询问周老的病情，杨宗武同志说已经稳定了。这时只见周尧老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那削瘦的身躯显得病床有些宽大，周老目光矍铄，精神还好。我走上前去握住周老的手向他问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可是周尧老还记得我，他问道：“你是在东北吗？”，我真的很佩服他的记忆力，要知道他已经是91岁高龄了呀。简单的互致问候以后，我和王天义同志向周尧老介绍了在兰州开会的情况。当时周尧老得知要在兰州开会，表示要亲往参加，只是在大家的劝阻下才没有莅会，但是周尧老还是为大会写了热情洋溢的贺信。所以周尧老很关心会议的情况，当他得知会议开得很成功的时候，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我们向周尧老汇报到发起支援西藏义务传播世界语活动的时候，周尧老很兴奋，连连说；“我也算一个！”听到这里，我和在场的几位同志都被周老的精神感动了。当我们谈到准备2004年UK的工作时，周尧老对杨宗武同志说，记下来，回去他要给杨陵区的领导同志写信，要在农林大学开办世界语讲习班，培养一些世界语人才和后备力量。还说要请李克希和卢万仪同志来讲课。当我们说起了12月份在广州要召开世界语会议时，老人说：“我养好了身体也要去广州开会”, 别看周尧老身卧病榻，可是一谈起世界语来，却精神十足，这毕竟也是他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事业呀。
我们分别和周尧老合影留念。这时我拿出了纪念册，请周尧老为我题字留念。周老躺在床上，用右手抓住笔，颤颤巍巍地在纪念册上写下了“SALUTON”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这几个字真是珍贵得很呀。
我们还没觉得怎么样，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到了中午了。为了不影响周尧老的休息，我们起身告别了老人。多么可敬的老人呀！这就是我们世界语者。
三访邱关瑾老先生
当我一到西安的时候，王天义就对我说，邱关瑾老先生现在在西安，住在女儿家里。邱老听说我们要支援西藏义务传播世界语时很高兴，表示支持，还说要见见我。于是在告别了周尧老以后我们就去拜会邱老先生。
到了邱老住地，一进门，邱老看是我们，马上热情地迎了过来，并用流利的世界语同我们打招呼。邱老的身体还很健康，89岁的老人了，每天还自己上下四层楼，也还经常到世界语协会去坐坐。邱老思维清晰，还很健谈。他和我们讲话基本上都用世界语，这样的老人也不多见了，真是我们后学者的楷模。邱老早年从台湾回到大陆参加工作，算是爱国起义人员。多年来老人一直致力于世界语宣传工作，是在国内享有一定声誉的老世界语者。看到老人身体这样健康，我们都很高兴。老人也问我们支援西藏的事情，并且拿出100元交给魏驰，说这是表达他一个老世界语者的心意。我和王天义同志对老人的热情赞助表示了谢意。王天义同志还就有关台湾世界语者的事情向邱老进行了咨询。
我拿出了纪念册请邱老为我题字留念，邱老欣然命笔写道：
Mi esperas ke vi laboras penege (pro) por nia E-movado
Vi certe (kion) akiros grandan sukceson !
Al kara s-ano Weishan
邱老还送了我一张他的近照以为留念。
时间不早了。为了不打扰老人太多，我们就告辞了。邱老热情地挽留我们一起吃饭，我们感谢老人的一片心意，坚辞不受。邱老见我们执意要走，就陪同送我们下楼。我们一再劝老人留步，可是邱老坚决不肯，执手相送一直到大门外的马路上，经我们再三劝说，才转身回去。
望着老人的背影，我的心情也很难平静。就是这世界语情结，把多少人不分年龄老幼，不分职务高低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亲如兄弟。这就是世界语的魅力所在，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语言，有着共同的理想。
我衷心地祝愿这些世界语老人健康长寿，“绿心”永存。
韦山 2002年11月16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