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世界语抗击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暴行

——记老世界语者符恼武的一段史实

符 立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半个世纪以前，全国军民浴血奋战，终于将日本侵略者赶出国内，为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建立了不朽的历史功勋。无数革命先烈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永远值得我们怀念。我的父亲、老世界语者符恼武也是其中一员。他曾运用世界语揭露日本侵略者的暴行，并且向世界人民包括日本人民呼唤，抵制日本军国主义者的侵略。这一英勇的行动，为他短暂的一生增添光辉的一页，也是世界语运动与民族斗争相结合的一次成功的尝试。

符恼武是三十年代早期的老世界语者，他只活了三十岁，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一九三二年符恼武逝世那一年，我还不足三岁，脑海里对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等我长大后，听母亲和哥哥们谈起，才知道我父亲以毕生精力投入世界语运动，并且是一个摄影、集邮爱好者。我父亲替我拍了一张坐在澡盆里洗澡的照片“浴婴”。他曾带了这张照片参加了在日本九州召开的世界语大会。来自世界各地的世界语看了爱不释手，有五十余人在照片背面签名。至今我仍珍藏了这张照片，这是我父亲留下唯一珍贵的遗物。而浸透了父亲一生心血的国内外世运来往信函、日记本、集邮册、进步书籍、虽然母亲精心保管，用一个皮箱装好放在家中的小阁楼上，但在十年浩劫中也当成"四旧"和反动资料被抄走，荡然无存。

一九八七年纪念波兰藉犹太人眼科医生柴门霍夫博士创立的世界语诞生一百周年之后，全国各地世协都在收集整理三十年世界语运动历史资料。我们家乡江苏镇江的世协和江苏省世协经过多方面的努力，通过在图书馆查找当年报刊资料，和老世界语者通信联络以及青年世界语学者的学术研究成果，终于挖掘出符恼武从事世运的部分资料。这些资料表明，符恼武不仅是镇江世界语运动的开拓者，而且也是全国世界语运动的领导之一。他曾积极参加了全国世界语协会的筹建工作。他和广州的著名世界语黄尊生，区声白，汉口的方善境多次通过信函，积极主张筹建工作由上海世界语学会总负责。他的这一主张也深得老世界语者胡愈之的赞同。在以后的筹建工作中，符恼武是主要负责人之一。他作了全国世界语运动的总调查，刊登于镇江世界语学会主办的《黎明》刊物上。从这一总调查看，当时全国各省市已建立的世界语团体有二十九个，有名可杳的会员三百一十四人，并公布了各世协团体地址，成立年月，会员人数和代表人等。仅广东就有广州世界语学会（一九一九年九月成立）广州市世界语师范讲习所（一九二九年七月成立），东山世界语学会（一九二六年十月成立）和汕头世界语学会（一九二八年十二月成立）。

《宣言》满腔义愤地揭露了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暴行后指出："日本帝国主义政府这种极端所谓爱国狂的行为，对于中国是野蛮的压迫，对于世界和平是极大的恐吓。"

其结果必然是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八年之灾难复发于世界，甚至较前愈可怕愈恐怖，而将人民及其文化掷入黑暗之中。

我们虽然充满了友谊，想到日本人民也和其他民族人民一样是我们的兄弟，但凡是危害世界和平，

污染人类历史，尤其虐待我们人民的一切极端爱国狂与帝国者之卑劣行为，我们决不犹疑而完全准备应战。

我们等待着各国人民之同情与赞助，尤其是诚恳的“日本人”。

据史料称，这份《宣言书》共印了八千五百份，分寄欧美各国，对日本、朝鲜两国的世界语团体和个人也寄去了一千多份。很快得到了国际舆论界的同情和各国人民强烈的声援。出乎意料的是，日本世界语团体和个人也有不少来信声讨军国主义的暴行。据同年十二月的初步统计，《我们的宣言》曾被译成八种外文，在十四种报刊上发表。同时收到来自日、德、法、澳、新西兰、瑞士、瑞典和东欧等国的世界语团体和个人来信七十余封。世界语在中国终于走上了“载之以国际主义之道，真正革命之道”的道路。这一宣言也成了中国世界语运动同民族解放运动结合的标志。

此后，符恼武又创刊《黎明》，作为镇江世界语学会的会刊。一九三二年一月一日出版第一期。这本刊物的第一页第一篇文章就是符恼武以“环球世界语学会驻镇江代理员、上海世界语学会执行委员、镇江世界语学会秘书长”的个人身份写的“给日本同志”的公开信。此信用中文和世界语同时登载。信中提到：“日本军队以暴力占据中国领土。九月十八夜十时日本毁坏南满铁路，炮轰枪杀大多数无幸的华人丧失性命，大多数建筑物为所毁坏，恐怖极了。这是日本幸灾乐祸的政府及极傲慢的军阀之卑劣行为。他们意图危害世界和平及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还明确指出“日本人民全然无过，他们决不会同意其政府的这种行为。这种行为不但使中国人不幸而且也使日本人受之祸患。"信末附上了询问表，寻求一切公正的日本人和日本诚实的世界语学者，站在国际人民的观点上用公正的话回答以下的三个问题：一、对于日本帝国主义者在满洲的强占与掠夺，你觉得怎样？你可同意么？二、当日本的军队攻击中国的城市农村与铁道，屠镣中国全无防御的工农的时候，你们认为中日民众的友谊还能继续么？三、如果你不同意你们统治者战争行为，那么你是否要向他抗议，反对现在的满州事件？并且你将用什么方法？

镇江的世界语学者薛鸣亚长期收集和专题研究符恼武以及世运的历史资料，成绩显著。他曾载文指出：“学贯中西而又年富力强的符恼武是在五四运动影响下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第一次世界大战留下的满目疮瘐使他目不忍睹。他渴望和平，向西方寻找真理是那一时代的潮流。世界语和平中心的理想很快就吸引了他”。然而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灾难降临在我们祖国的时候，他终于觉悟：战争的根源不在于语言分岐。外国语是人生斗争的一种武器。他毅然决然地拿起世界语这个武器投身在民族解放运动中去。真没想到，一九三二年夏天，可恶的脑膜炎过早地夺去了他的生命，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符恼武和广州的老世界语者也有交往，友谊甚笃。广州的老世界语者区声白曾于一九二二年致函符恼武称“先生努力世界语运动，殊为钦佩。”符恼武曾在镇江家中接待过来镇旅游的日本世界语者、东欧人士、英国船员等国际上同仁，也接待过来镇访问的瞿秋白、胡愈之和黄尊生。黄尊生生前于94高龄复函给符恼武亲属仍提到：“弟与符恼武先生以前曾在镇江及上海见过两三次，至今仍有印象。……而一隔数十年了。”

“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今天，中国已发生了巨变。中国人民不仅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还在为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强大祖国而奋斗。世界语运动也历入不衰，几经曲折已在全国各地蓬勃发展。符恼武的妻子黄亚兰也是他从事世界语运动的贤内助，是带头送子女参军参干的光荣妈妈。符恼武的七个子女在父母的教育影响下均投身于革命，有六个成了中国共产党党员。

在全国隆重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仅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符恼武。敬爱的父亲，如你英灵有知，当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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