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失语世界语
 

—— 致《《凤凰周刊》

对于来自《凤凰周刊》一篇所谓

“采访”迟到却必要的回复

丁  及


去年夏天在《凤凰周刊》第122期上有一篇报道,题目是〈〈失语的世界语〉〉。当时,我没有读到它,只当作是〈〈春梦了无痕〉〉一类的新闻炒作,不去理会它得了。我一向以为别人靠它吃饭,你又何必当真与他叫板,须不知,他(们)或者正希望炒热呢;不妨,干你该干的事作为回答。春节期间三个朋友聊天,有人又提到此话题,而且说文章引用我的话收尾,我仍然是老观点,一笑了之。几天前,浏览二月份国际世界语协会会刊,看到各国对于世界语的宣传报道,而中国作为89届世界语大会的东道国却宣传不多,忽然有了启发。

究竟是谁“失语”,又究竟是什么“无痕”了呢?究竟怎么宣传的?其实,我们真正应该感谢那些作者替我们做了宣传,至少他们比政府(语言政策失误的)部门要好,至少他们还有一部分客观的材料刊登,使人们知道世界语还在困境中发展,不像语言官僚搞某种外语一统天下,歧视其它语言。当我从网上查阅下载了贵刊〈〈失语的世界语〉〉之后,终于决定写这篇迟到的回复。

因为文章的作者除引用北京侯志平先生,于根元教授的言论外,就是武汉邢教授,刘先生与我的,似乎“我的“还成为文章的结语。其中有些问题有必要澄清。世界语需要宣传,推广,使用;但不必要炒作,歧视,中伤,那样做适得其反,并不得人心。我不是预言家,但有理由相信,21世纪的世界语及其运动,不会“失语”,更不会“无痕”,它会活得更好。



一,报道“失“在哪里?

作者引用了大量言论,罗列了一些事例,试图比较客观地报道世界语状况,质疑并批评世界语及其世界大同思想,只是对世界语情况不够清楚,所引语言学者的言论中有的并非与世界语主张的相矛盾,罗列事例也只是世界语运动中非本质的一面,正如瞎子摸象;此外,在逻辑推理上显得草率,最后质疑中用语失实。这主要是因为缺乏必要的调查研究,看问题还缺乏唯物辨证法的观点和历史发展的观点。

世界语传入中国已经一百年,几乎与马列主义同时。作为语言它只是工具,国际辅助语;它与民族语言共存,现在没有谁强求把它当作大同语言;因为它诞生的思想基础是和平,友好和中立,也可以成为桥梁语言,希望能普及全球,这也是无可非议的。共产党人和非共产党人都有权使用它,利用它为自己宣传;对于它的思想主张有赞成,有反对,还有镇压的(譬如斯大林和法西斯分子曾干的),有不少共产党领导,也有不少非党进步人士与名人,支持学习世界语,这是有目共睹,有据可查的;当然,支持的目的也不尽相同。在我国,政策的基调是由毛泽东在延安的题词确定的,解放后曾出现两个教育部文件,个人认为,现在的情况反而倒退了。

有人认为社会主义体系的瓦解,就因为共产大同是乌托邦思想,世界语主张世界语言的大同,也一定是乌托邦思想,因此断言,它也一定要瓦解。这是一种简单的形式逻辑错误。首先,不能将政治主张与语言主张混为一谈。其次,美好的理想从来是人类社会得到发展的精神动力,乌托邦思想则纯属于空想主义。理想能否实现,除了看它是否符合科学,还有实现它的方法和时间问题等等(譬如,我国58年搞的大办钢铁,大办人民公社的错误方法,59年搞的赶英超美等)。且不说共产主义理想是否科学(不在本文论述范围,马克思等的力作很多,可以说明,至今西方学者还在研究它),世界语是否科学呢?

世界语来源于三大语系(印欧,拉丁,斯拉夫),吸取其中科学合理成分,便于构词造句,逻辑性强,富于表现力,(有拉丁语的外形,接近英语的语法,斯拉夫语的灵魂)。它的易学好用已经为事实所证明;今天,无论政治,文化,科学,技术,经济,生活,几乎所有人类活动领域都有其应用。不必一一列举,网上可以查寻。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曾经出现过无数人造语言,现在几乎都消失了,剩下的,唯有世界语还在地球上有规律地活跃。自从互联网出现后,由于世界语属科学的规划语言,又具有崇高的目的,立即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网上学习,创作,友好交流。。。。。。一片繁荣(决不象是“无痕”)。不信,自己上网观察。语言大同是一种理想,而语言的实践是有过程的;好实践就是好过程,成功的实践保障语言的发展,因此,妄言世界语不久消失是毫无道理的。把看不到“语言大同”,等同于看不见世界语活动,从逻辑上讲也是荒唐的。

至如,报道者曾拿“大同语”研究者(还在襁褓中的人造语言)对于世界语的的批评作为其立意的依据,未免显得更加苍白乏力。侯志平先生已作过必要回答,此处可省了笔墨。

一百多年在宇宙只是一刹那,在人间只是几代人,虽然遍布全球学习世界语的总人数目前不多,但试问有哪些语言运动能够如此坚强而又成功地活跃着呢?世界语及其运动不能说没有某些缺点与问题;但是又有哪些语言和运动不存在缺点与问题呢?世界语及其运动遇到的问题大多是人为的,只要改善其生存条件,它就会蓬勃发展(例如电脑,互联网的出现,对它的好处远大于对于其它语言的好处)。既然不是本质的问题和缺点,又有许多优点,自然,它会逐步为人类接受,只要它不故步自封,与时俱进,随着社会进步,科学发展,世界语将会有更好更多的发展机遇。这需要世界语者们长期不断地努力,大量与非世界语者密切合作,也需要大家历史地,辨证地,发展地看待世界语,帮助支持它的发展。

我(们)完全赞同贵刊报道者引用的于根元教授对于世界语这样的评价:“世界语是一种人造的辅助语言,起到了它可以起的作用,推行还是有一定的成绩的。但我觉得很多事情不要夸大它的作用,不要把不是它的任务都放在它的身上。”这话很中肯,世界语是有其理想的小语种,我们真心欢迎更多的朋友做这种评价,帮助我们前进。世界语从来主张语言的平等性,与语言学邢教授的不赞同世界上只有一种语言存在,反对在我国中小学推行“双语教育”的观点,也完全一致。因此,人们需要增加对话,沟通交流,而不是增加矛盾,指责。



二,世界语现在怎么了?

根据国际世界语协会2003年的统计,其会员人数为5627,比2002年下降不到1%。最近几年国际世界语协会会员人数略有减少。在世界产生那么重大变化,发生那么多事件后,国际世界语协会与世界语运动进行必要的调整,都是非常正常的;世界语者的认识有不同也是正常的,有人相信最终胜利,有人只相信随便搞搞世界语,有人入会,还有人不要入会,甚至退会,会员人数波动不足为怪。事实证明,自从国际世界语协会制定的2000年工作战略计划以来,已经在实施中逐步完善,并看到一定的成就,特别是在欧洲,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世界语的实质,支持并保护世界语的行动。为了让非世界语者对于当前世界语运动形势有轮廓性的了解,我将2004年国际世界语协会新年弥撒的译文推荐给贵刊(希望一同转载)。



[译文] 祝 愿 弥 撒

[有时,我会有这种印象,在对于用正确的话讲事情时,我这个人笨,非常之笨。]

什么时候我想到这个呢?常想,差不多每天想。为什么我想?就因为我们成了世界语者,因为我们要把世界语发展到全球,尽量,尽可能地,在十年或一百年发生;我们的确要推广它。难道我误解了麽?

另外,那是我愚蠢到顶,我想,用世界语使世界成为更美好的地方,不同语言的人民之间有更多的公正,有关于文化交流更多的平等性。我也认为,人们最终应该忽略语言权力的存在,那是属于全体所有的人的权利,因为一个简单事实,他们都是人。每一个人有权利讲自己的语言,而每一种语言有自己的尊严。在国际环境中,所有的尊严应该得到尊重,而每个人有权了解一切,并得到大家的尊重。

我意识到,不是每一个世界语者,在自己生活的每时每刻会想到那样高尚的目标,想到一种和另一种语言人权之间,人们也享受着语言,读文学作品,说不定甚至写作品,找朋友,收集邮票(事实上,我昨天刚收到一枚从巴西来的很漂亮的邮票)等等。我也接受那样的看法,有的讲国际语世界语的人,是不管理想主义的正常人,那么,他们遇到人的问题时,如彼此间时常争吵,避开邻居,悄悄讲那个人或那个世界语同志的坏话。

然而,又为什么我是个笨人呢?我相信,是那样的,因为我常常遇到讲世界语的人,他们的主要兴趣完全同我是另外一样的。他们大多数兴趣按我看是(边缘的,邮票,争论和语言享受)太少是那种按我看是本质的(信息,教学与利用)。如果许多人都那样认为,并且只是另一种方式,人们要做什么结论呢?

另一方面,我是顽固的,事实上,我每天发现另一些人静悄悄的干那些,为另一些人公开喧闹说不可能或根本不真实的事。成群的人在仅仅短时间学习世界语,(不信,可拜访网上学习班和当面教学班)而我们专门的语言学家,为了说明世界语是像其它语言一样难学去写书,我们的作家尽其最大可能去使世界语更加困难,要标准地例外。

我时常提议一些世界语者得奖,我的提议从来没有被裁判们接受,可能因为我提议的那些世界语者恰是那些埋头工作,自掏腰包,并不因此要求什么,甚至在地方上公报也不提名的人。于是,他们不为人知,不被受奖。请相信我,那样的一些世界语者好多。我从来没有

困难去找到那样的老太太,从自己的养老金中赞助整个穷苦国家的世界语发展;或者找到那样的,在自己小城里成功地教世界语,并说服市长为柴门霍夫立碑,同时,他说服某校长在地方学校办世界语班的男士。我也可以找到那样的年轻人,他们想到布鲁塞尔对布鲁塞尔的政治家说说关于被政治家称为多语言性的意见。从网上我发现有些年轻刚学世界语的人,他们要译《上帝的喜剧》,因为他们不知道,它已经被翻译;或者他们想要建立卑尔法南世界语协会,因为他们不知道它已经成立了100年。我还发现其他的世界语者们,他们想为了实现和平世界需要正义,并预备好个人行动,自己付钱(这样的契合不是偶然的)。呐,无希望的现象可能不是那么普遍,不像那几个悲观主义者装成的样子。如果事情是他们想象的,哪个来评价现下的这些呢?一对状况良好的西方青年世界语者,为了在巴西边远地去教世界语,但在那里无享受世界语性质的可能,例如,去德国参加年终的话动安排,是绝不存在的。我也发现那发疯地使用大笔款子,为那些不要听(传播世界语)的非世界语者发通知的人。

对于所有这些人,对所有的世界语者,我要用那著名的诗句说:莫停,莫停!因心中那个对我们鸣声钟,而同时我还要说,也为了幸福的2004年众多的美好祝愿!

在这祝愿期间,人们在世界寻找希望的信号。但是,很难在近几个月寻到世界的改善。关于本星球自身再生存的战争和危险过多。军事强迫,经济强迫,文化强迫,总找得到较多的赞许者。

然而,良机在于,那些看到强迫不解决问题的人数同时在增加,仅仅是人类一小部分人的私利,将带来我们所有人从宇宙消失,有意义的发展只是可持续的和尊重环境的发展。因为我们也要对我们人类文化丰富作出贡献,世界语者应与世界这一部分人一道工作。

在此领域,不存在由一时的强人来指派解决问题,不存在主子和奴仆的解决之分,而只有平等的人的解决。因为,原则上人就是那样诞生出来的。

雷那托。科尔塞提。



那么,中国的情况又如何呢?侯志平先生已经介绍了许多,我国近几年各地积极恢复世界语活动,寻找发展世界语运动的新途径,几大行政区也陆续召开区域性世界语工作会议,为了迎接89届国际世界语者代表大会进行了系列的热身活动(例如,今年五一节中湖北武汉就有黄鹤楼研讨会,展示我们多年来的成就,探讨世界语运动的明天)。这里,我只想集中地补充讲几点当前突出的问题。

由于政府的指导思想限于用世界语对外宣传中国革命成果,世界语运动长期处于停滞状态,虽然,文革之后世界语也出现过80年代前后的浪潮,但是以解放后搞运动的方式来等待语言教育与推广,肯定是行不通的。现行的“一边倒”的实用主义外语政策,不仅不利世界语的推广,而且所谓“双语制”的教育带来的问题将祸害后世。难道我们吃全民学俄语的苦头还不够吗?中国人光阴就那么不值钱?政府部门能不能搞一点语言平等性,多样性?

现在,中国世界语者的队伍已开始老化,处于青黄不接时期,但还有一批中青年骨干,如果不及时培养青年一代,问题就会严重化;好在现在又在开一些世界语班,尤其值得欣慰的是网上世界语学习逐渐增加。亡羊补牢,只要从此坚持不懈,新一代世界语者终将成长。

任何事业除了精神支持,还需要经济上的支持,正如搞革命搞建设,党和政府要有钱;国际世界语协会经费来源于会费及人们的慷慨捐赠,过去,我国普通话推广有经费,但是各地世界语组织一直较穷,不少地方是靠世界语者自己掏腰包办事;当然,人们除了自助,还希望社会公益组织的慷慨捐赠,算是赞助推广国际普通话吧。。

我们希望借助第89 届世界语大会的东风,能取得政府与各界人士的理解与支持,特别是鼓励世界语者自身更加努力,发展我国的世界语事业。



三,理性的结语与建议

为什么人类精神上的进步远不如科技进步来得快?科技进步的真理利用实验室或数学上的展示,比较直观,比较看得见,比较容易显示他们揭开自然的奥秘,给人类战胜自然的力量,具有全球有效性;然而,人类的精神进步只有小部分这种性质,特别当他们陷于社会矛盾的低谷,精神进步伤害了某些人群既得利益的时候,否定了传统的习惯和预测,要求重要思想方法的自主改变的时候。科技进步的新收获可以决定人群的生死,精神的进步则不能。社会学揭示:精神进步的真理所要求的变化越深刻,这种进步就越慢。作为其思想,世界语是精神进步的典型例子,遭遇上习惯的阻碍很自然。不理解其道路的艰难曲折的客观性,就会限于悲观失望,甚至背离自己的道路。只有正视现实,找出问题的解决方法,积极努力工作才能前进。近年来,世界语运动所取得的每一进步,无不证明这个道理。

而贵刊记者草草地做出其结论,也正是对于这种必要的认识估计不足,情况了解不够

,人云亦云的结果。值得提出的是,我只是坚定的老世界语者,老知识分子,并非记者先生临时封我的“语言学者”;近几年来也写过几篇有关对世界语认识的文章,但记者引用作为结束语的”我的”话,连我自己也从未见过(“我们不能因为世界语实践状况的不济否定世界语的理想,但一个还美好的理想得不到实际的支持,理想又有什么意义。”),是否张冠李戴,或是自己重新加工的?请他自己再查找核对一下,出自何处?事先声明一下,我并非要打官司,我只是针对不负责的行为,讨回一个公道。因为,众所周知,现在不负责任的文字太多,没法过于计较。但贵刊是有名望的刊物,理应对此作出反应。

今年8月前,第89 届国际世界语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贵刊如真正对世界语问题感兴趣,这是一次了解的好机会,我建议那位记者先生也去,再写一篇报道。我期待着,届时在北京与你们见面。

国际世界语协会专业代表

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理事     丁及

湖北世界语协会副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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