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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杜牧“清明”诗的世译 卢纪新 杜牧(803—852)是晚唐时期成就高超的诗人,其诗风格豪爽清丽,有相当的思想性。人称杜甫为“大杜”,杜牧为“小杜”。杜牧的写景抒情小诗,清俊生动。其七言绝句“清明”一诗,朴素自然、接近口语,历来为人们广泛传诵。 清 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优美的读歌,应当介绍到世界上去,使其成为世界人民的共同文化财富。世界语者在这一任务面前,应当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90年版的《配图古诗精选》一书中,有李士俊翻译的“清明”诗一首,译文如下:
CINGMING-FESTO*
Printempa pluvo dolĉe duŝas kun susur' fervora. Sur kampvojeto piediras homoj ĉagrenkoraj. “Bonvole diru, paŝtisteto: kie vinvendejo?” Li montras foren al vilaĝo abrikotoflora. (* Festo je la 4-a aŭ 5-a de aprilo por tombvizito.) [译诗词意: 春天的 雨 轻盈地 淋洒 带着 簌簌声 热情的 在田间路上 步行着 人们 烦恼的, 请 说说,牧童: 哪里(有)酒家 他 指着 远处(指)向 村庄 有杏花的 ]
在“PENSEO(三色堇)”第13期上,有石成泰译的“清明”一首,现抄录于下:
LA KLARHELA FESTO*
Dum klarhel-Festo pluvo kontinuas, Survoje trapasanto animfluktuas. “Kie troviĝas ĉardo, paŝtist-knabo?” Ties fingro al Florvilaĝ' sinuas.
(* La festo estas ĉirkaŭ la 5a de aprilo ĉiujare, tiam printempo alvenas, oni komencas semi kaj kondolenci forpasintojn de sia familio laŭkutime.)
[译诗词意: 在 清明节 雨 连绵不断 在路上 行人 灵魂颠簸起伏 哪里 有 酒店 小牧童 他的手指 向着 花村 蜿蜒 ]
李译用的诗行有7个半轻重格音步,每行15个音节,基本上以世界语一个音步对应汉语原诗的一个音节。而石译用的是每行11个音节,比李译每行少四个音节,这表明译者注重译诗中音节的信息致密性。在韵式安排上,李译与石译均采用了和原诗一样的a、a、x、a韵式。 关于“清明”的译法,李译用音译加注的方法,译为cingming-Festo。而石译用字面意译:klarhel-Festo,并也加注于后。石译这样做,虽有所到,但似乎却并未周切。具有浓厚民族风格特点的时令节气名称,是翻译的难点之一,国内世界语界对此似也尚无一定之规。笔者对“清明”的翻译方法,倾向于李士俊用音译加注的方法,这样做,对往世界语中引入一些中国特有名词亦有好处。 李士俊在我国世界语诗界,年高资深,他以淳熟的语言技巧,在音节充裕的诗行中,细赋地转达着杜牧的诗意。 在诗歌翻译中,译者可在尽量保留原作诗意的前提下,对原诗意象有所增删,这是已被译界所公认的。这种方法,在李译当中,时有出现。 李译“清明时节雨纷纷”为 “Printempa pluvo dolĉe duŝas kun susur' fervora.”由于在诗题中,已写明了“清明”,故译者在诗行中,以Printempo来泛指“清明时节”,不愧为大家手笔。李译对“雨纷纷”的处理颇有见地,用了“Susur' fervora”的双声修辞手法来转译原诗中叠音“纷纷”的音美效果。 在这一行中,译者还给“雨”增添了“dolĉe(甜蜜、轻盈、轻柔)”和“fervora(热情)”的明丽色彩。对此,笔者认为值得商榷。 “诗无达诂”。也许是各人对诗句含意的见解不同吧,单从“清明时节雨纷纷”一句来看,并无感情色彩,但与“路上行人欲断魂”连读,则可知正是由于这“雨纷纷”,这“无边丝雨细如愁”,才使得路上行人“欲断魂”,欲寻酒浇愁,找人打听“酒家何处有”。因而,这雨中飘洒的,不应是温柔轻盈或热情,而似乎应是滴滴烦恼,点点愁郁了。 石译在第一行中,用“Pluvo kontinuas”直译“雨纷纷”这一意境,但缺少李译的双声音美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柴门霍夫本人在题为“Pluvo(雨)”的诗中,也有两行描写“雨纷纷”的诗句:
Pluvas kaj pluvas kaj pluvas kaj pluvas, Sen ĉese, sen fine, senhalte.
只是可惜太长,不能转用于此。 第二行,石译用“animfluktuas(灵魂翻滚,颠簸)”译“欲断魂”,颇具特色,而在第四行,石译用“ties fingro al…sinuas(蜿蜒、曲折)”去译“遥指”,以曲代直,则更是独具匠心。 但石译“牧童”用“Paŝtist-knabo”似嫌累赘,何不直接就用Paŝt-knabo更为利索。 另外,石译将“杏花村”译作“Flor-vilaĝ'”似可商榷。“清明”一诗,是杜牧在池州(今安徽贵池)作剌史时所作,“杏花村”本指位于杏花深处的一个村庄。后人以此诗出名而命名美酒产地,把杏花村当作村庄固有名称译,似是以源为流,把叙述语当作专用名了。而李译为“vilaĝo abrikotoflora”则较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笔者认为,李的译诗和石的译诗各有千秋。他们以自己的生花妙笔,使发自中国唐朝清明节杜牧笔下的“纷纷细雨”,在当代世界语文学的原野上飘飘洒洒,为使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作出了自己的努力。 李译采用的诗行是15个音节。译者以其深厚的语言功力,在这15个音节内信马由缰,游刃有余。 而石译采用的诗行是11个音节,侧重诗行音节的信息致密度。译者在这11个音节中,以其娴熟的技艺也纵横捭阖,徐缓自如。 是否还可用更短的诗行翻译这首诗呢?世界语者们不应放弃这种努力,并且,这种尝试是富有吸引力并激动人心的。下面,是笔者用世界语的七个音节,即与原诗等音节的诗行翻译这首诗 的一个尝试。 CINGMING-FESTE*
Flirtas pluv' en april-hor', Voje splenas homa kor'. “Kie do drinkej'? paŝtknab'!” “Jen, sub l' akrikoto-flor'.” (*Festo je la 4-a aŭ 5-a de aprilo por tombvizito.)
[译诗词意: 飘洒 雨 在 四月之时 路上 愁郁 人的 心 哪里 (有) 酒店? 小牧童 那里,在 那 杏花下面。]
这首译诗在诗行音节和韵式方面,与汉语七绝颇为相似,这是“形似”。但是“神似”的程度如何呢,这就要看实践的检验了。 第一行,未译“清时时节”,而用“april-hor'”(四月之时)代之,是一种避开专用名词的浅化译法。或许失大于得。 第二行,未译出“断魂”,而用“splenas(愁郁,=malĝoja)”笔者自度有得有失,大体相当。 第四行,笔者让牧童直接回话“Jen, sub l' akrikoto-flor'(在那里,在杏花下面)”虽未译出“遥指”和“村”字,但联系上一句,牧童回话已指明了酒店地点,给愁郁的旅人以一道明丽的色彩,字未用而意已出。 在这首译诗中,笔者虽竭力追求“形似”与“神似”的最佳结合,但这首译诗在体现这种追求上尚未能尽如人意。笔者诚待各位专家学者,各位世界语朋友的指教。 最后,笔者想对石译关于清明的注译中的一个语法问题提出一点商榷意见。 对其注释中的这个句子“oni komencas semi kaj kondolenci forpasintojn…”,如按字面语法结构看,可有两种理解: 1、人们开始播种已亡人 (同时)人们开始悼念已亡人 2、人们开始播种 (同时)人们开始悼念已亡人 这两种理解似乎都不是译者原意: 人们开始播种 (和)人们悼念已亡人 笔者认为,如果将kondoleci 改为kondolecas大概就可避免上述纠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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