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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语谚语翻译初探
孔 雷
谚语，是民间流传的富有哲理的通俗、简炼的定型语句。在中文浩瀚的《辞海》里，尽可采撷到“俗”与“谚”二字合为一词的“俗谚”。当然，俗谚之义仍是谚语；不过，俗语和谚语还的确互有关联。在我国古代，谚语就是俗语，二者是互解的。《礼记·大学》就如此释文：“谚，俗语也。”而在现代，俗语的概念变得最为广泛，指流行通俗的语句，包括谚语、俚语和成语。谚语，在我国最早出现在夏商时代，英国谚语最早的见之于八世纪的古英语，而世界语的谚语虽然仅仅在本世纪初才公诸于世，但其绝大部分是吸收各西方语言的外来语，也可以说世界语谚语的根亦源远流长。
谚语，在世界语中的对应词是proverbo。Proverbo，在世界语PIV大词典中的解释是：popola maksimo，此意即通俗的箴言；《世界语汉词典》（张闳凡主编）释义为：谚语；《世界语中文大词典》（冯文洛编）释为：谚语，俗语。实际翻译上，汉语中的谚语、俗语与世界语对应的确是同一个词，即proverbo。这在《世界语谚语集》中也可得到印证。这本题名《Proverbaro
Esperanta》的典范集子，不单收录有谚语，也有俗语和惯用语。世界语谚语，是世界文化宝库灿烂的瑰宝，蕴藏着世界文化的精华，这正是我们的语言大师——柴门霍夫对世界语的卓越贡献。谚语，内容精辟，语言简洁，寓意隽永，犹如智慧之花，读来妙趣横生，素有语言的食盐之称。Konado
de proverboj estas necesa por perfekta konado de la lingvo.大师之语可谓一语道破习谚的妙之所在。特别是研究语言及其文学，就不能不研究谚语。所以，探讨世界语谚语的翻译是一个重要课题。笔者不揣冒昧初探此题，实乃诚望求教于诸位学者同仁。
本文归纳出七种世界语谚语翻译法，系笔者阅读《世界语谚语集》的学习杞记，未作详尽例释，翻译、陈述亦难免欠妥，恳请各位教正。
一、对应借译法。世界语谚语，有一部分具备国际共通性，反映出多种民族语言交流融合的特点。它与其对应的汉语谚语在内容和形式、语意和喻义上基本相同或类似，可以互译。翻译时，可直接借用对等的译文语言的惯用表达形式来再现原文的内容。
Ĉiu komenco estas malfacila.
万事开头难。
Deziro estas granda, sed mankas la forto.
心有余而力不足。
En akvo malklara oni fiŝkaptas facile.
浑水摸鱼。
Forĝu feron dum ĝi estas varmega.
趁热打铁。
La muro havas orelojn.
隔墙有耳。
上例都是些与汉语极其相合的谚语，采用借译法颇为贴切。再如：El klara ĉielo tondro ekbatis.
喻义是遭受突然的打击。借汉语俗语“晴天里一声霹雳”译之较译为成语“晴天霹雳”好。译文中的“一声”完全可以从原文ekbatis联想出来，此译可谓形意交融，语意更接近原文。
借译要借的巧，才能使译文更上一层楼。
Lango mielo, sed koro kruela.
口有蜜，腹有剑。
Diron oni neas, skribon ne pereas.
口是风，笔是踪。
此二例前者借用语本《资治通鉴》之言，后者借用现代俗语，尽管译文和原文字面无法逐一对应起来，但汉世对照的形象与逻辑涵义却浑然一体，神韵合拍，朗朗上口。
二、信达直译法。翻译谚语常常采用直译法，诸如意译等译法的第一步就是直译。所谓信达直译法，就是指在忠实原文和通顺达意的基础上，译文采用原文的表现法，按字面翻译，以保留原文的情调和丰姿。
Temp’ estas mono.时间就是金钱。象这句谚语，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它是“舶来品”，而成为中文语言的一部分。这就是直译的作用。
下面再对几例作番比较。
Ne bela estas kara, sed kara estas bela.
不是美的才可爱，而是可爱的才美。
（试比较借译：情人眼里出西施。）
Se neĝas sur la monto, estas malvarme en la valo.
山上下雪谷里寒。
（试比较借译：唇亡齿寒。）
上例中的“西施”是中国春秋时期越国美女，如此借译说是世界语谚语倒有不伦不类之嫌；第二例借用“唇亡齿寒”来译则有失原文的形象和比喻。这里直译则给人一种独特的新鲜感。既不难理解，又可达到丰富译文之目的。可见，究竟采取哪种译法为好，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下面的几例直译也很妥当。
Koniĝas birdo laŭ flugo kaj homo laŭ ago.
望飞识鸟，观行识人。
Amiko fidela estas trezoro plej bela.
挚友如至宝。
Vesto homon prezentas.
服装代表人的身份。
三、联想意译法。在借译和直译都不适宜时，可根据原文的逻辑内容和形象内容，用译文语言进行思索和想象，以求意近神合。因此，联想意译也是“万译不离其意”。
Babilas, muelas , kion lango elpelas.
嘴张唇合，信口开河。
Cent jarojn silentis kaj subite sin prezentis.
十年沉默，一鸣惊人。
Ĉiu tajloro havas sian tranĉmanieron.
十个裁缝九种裁法。
上面第一例Lango elpelas自然可联想到嘴唇之张合，第二例Cent jarojn其含义为多而并非真的“百年”，这两例都是意译和借译兼而用之的。第三例是借用汉语俗语“十……九……”的格式，紧扣原文语意再作的新谚。译文不仅与原文的意思相吻合，而且符合汉语谚语的表达习惯。所以说，翻译也是一种创作。
四、精练简译法。语言精练，是定型谚语的特点之一。世界语和汉语也都具备简洁的优点，而后者似乎又略胜于前者。因此，翻译谚语要反复推敲，取其精华，用最简练的文笔译之。
El multaj milonoj fariĝas milionoj.
积少成多。
Fadeno iras, kien kudrilo ĝin tiras.
线随针走。
Ju cerbo pli prudenta,des lango pli silenta.
智多言寡。
Luksa la vesto, sed malplena la poŝo.
服丽囊空。
五、双重加译法。谚语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习惯性语言，有的不能仅按字面意思实话实直译，而必须将其真正的喻义译出来。这时就要采用双重加译法，即视需要加上一句话，点出谚语内在的意义。此法也适于较短的谚语句子。
Du botoj faras paron.
靴子成双，一色货。
此句系借指一路货色，若照字面译成大实话，则不免要贻笑大方了。而完全意译则又失原文风采，所以采用双重译法，前面直译后面加译，“一色货”起到画龙点睛之效。
Akvo kura — akvo pura.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译文加译原文没有的部分：户枢不蠹，一是合汉语惯用说法，二是不失原意和喻义，此乃一语双关。
六、前后倒译法。由于汉世两种语言语法规则和语序的不同，在翻译时将结尾部分移到前面，或者将前一部分移到后面，这种调整称作倒译。
Uzu tempon estantan, antaŭvidu estontan, memoru estintan.
铭记过去，把握现在，预见未来。
Ne moku riveron, ne atinginte la teron.
没有上岸前，切勿笑河浅。
前例是将结尾部分Memoru estintan移到句前，后例是将原文前半句移后译出。
七、同义反译法。顾名思义，就是只要语义相同，即可从反面联想译之，正话反说。反译有肯定式与否定式、正面意思与反面意思的互相替换，也有主体与客体的互相替换。
Ne laŭdu la tagon antaŭ vespero.
赞美白天，须在晚上。
Neĝo kaŝas nur ĝis printempo.
雪藏不过春。
Altan arbon batas la fulmo.
树高遭雷击。
第一、二例属于肯定式与否定式互相替换，第三例是主客体互换。
世界语谚语翻译，方法多种多样，除上述之外，还有注释法等，例如：Vizaĝo de Katono, sed virto de fripono.
卡托的脸皮，骗子的心机 (卡托是古罗马人，被西方人视作为人正直的形象)。此句的喻义是：骗子的伎俩，表面赤诚，实际上心术诡诈。如果译文不加注，人们就不知道Katono是何许人也，也就无法引起与fripono对立的联想。此外，翻译谚语，还要象上例这样注意谚语的民族性和艺术性。